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诗文专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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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文彩:大漠雄关及爱的救赎

编辑: 更新于:2016-8-5 阅读:

大漠雄关及爱的救赎 


作者简介:

  张文彩,男,笔名乌龙川人,农工党党员,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,中国书画院西北画院定西分院理事,甘肃省书画家协会会员,甘肃省定西市安定区中华路中学高级教师。


  壹  此去酒泉实在是一次莫大的幸运,更是自己内心深处逐梦的现实。古诗里总读不尽你的悲壮苍茫、雄浑豪迈,读不尽你的博大深邃、浩瀚无垠,读不尽你的情谊深挚、无奈惆怅,读不尽你的神秘绚丽、今古传奇。不用说大漠孤烟直,长河落日圆;劝君更尽一杯酒,西出阳关无故人;故园东望路漫漫,双袖龙钟泪不干;秦时明月汉时关,万里长征人未还。只是一出《火焰驹》的戏可知边关之遥远、战事之频繁、情势之严重,着实令人感佩涕零、喟叹无限。再有,李广难封,司马宫刑,皆因了交通不便、通讯不畅,抑或,开边不已,欲壑难填,往往让一些过于用心之人在一个个闭封的狭隘里兴风作浪、极尽恶端。
  我们在古人关于边塞的字缝里品读到的不仅仅是血和泪、悲和伤,还有阳刚和寂寞、英雄和凌冽,还有声声驼铃、萧萧马鸣,还有茫茫戈壁长风当哭、漫漫岁月壮士扼腕。是啊,这样一个旷古旷世满眼望不到边的广袤地域,西风猎猎,残阳如血,有谁会平心静气的久久伫立?有谁会不升腾起作为男人的冲天霸气?然而,晴天炽烈,只一个乌鞘岭就遮挡了多少的风华和故事,也为这一片苍茫热土上演了多少的凄怆神话。
  面对巍巍祁连,面对湛蓝晴空里晾晒着的洁白的云,面对冰与光千年万年的抗争和纠缠,无限期的遐思穿越过似火骄阳,在大漠戈壁、在清流绿洲、在昊天厚土澎湃汹涌,雄心万丈。真的难以想象,如此火热的时间竟然有终年不化的皑皑雪原,矗立成北方最远古、最富饶、最靓丽的风景线,涓涓消融成一个地域久远的生命源泉,浇灌一方葱翠、一方心田,这是大自然最壮美的杰作、这是天地间最圣洁的爱恋、这是生活里最敞阔的思念。毋庸躲避、毋庸悲叹,尽可以舒展身心、放开胸怀,在阳光下驰骋、在绿草上撒欢,尽情领略一次又一次被抽空被充实被劳累的幸福感受。
  更有一些让我永生仰慕、永生钦佩、永生敬重的树和草们,雕琢了人生的血脉和骨肉,已经深深培植在灵魂之上,或许还有一些庄稼与鸟儿,一直在茁壮和鸣叫,必定会使这一片焦渴的水土诗意而膏润、奇异而丰满。一如胡杨,被誉为生而千年不死,死而千年不倒,倒而千年不朽之铮铮铁骨、威武不屈;一如红柳,是耐寒耐旱的勇士、抗风固沙的尖兵、走遍荒原的行者;一如骆驼刺,在一望无际的茫茫戈壁滩,一簇一簇的生命迹象见证了生存的恶虐严酷。

    追忆往昔,心泪涟涟,站立关隘,思绪茫然。想这样雄伟的建筑,可曾阻挡过那个朝代的更迭?可曾推进过历史匆忙的脚步?可曾陨伤过百姓善良的忧悒?不必记起孟姜女千里寻夫,杞梁无日无夜的艰苦劳役,一段长城,终将成为古时烈女泪泉边上的一堆瓦砾;也不必记起清人张英观家书的诗句:千里修书只为墙,让他三尺又何妨。万里长城今犹在,不见当年秦始皇。是哦,张宰相果真肚里能行得了船,其不乏仁爱、和睦乡里的姿态较之一些巧取豪夺、贪得无厌、仗势欺人之流可谓进步了几多倍。
  仅仅一个击石燕鸣的事,也叫人感慨唏嘘了无数遍。相传,古时有一对燕子筑巢于嘉峪关柔远门内。一日清早,两燕飞出关去寻食,日暮时,雌燕先飞了回来,等到雄燕飞回,关门已闭,不能入内,遂悲鸣触墙而亡,为此雌燕疼痛欲绝,不时发出“啾啾”哀鸣声,一直悲鸣到死。死后其灵魂不散,每到有人以石击墙,就会发出“啾啾”燕鸣声,向人倾诉。倾诉什么呢?倾诉一土土高墙的雄起高大,还是倾诉它的阻断分割,还是倾诉它曾经离散了多少的情意、多少的信息、多少的生灵?我们能把一双千里迢迢来此酷暑严寒之地,衔着春意、衔着新泥、衔着花香的燕子的苦苦哀鸣,视之为吉祥祈祝吗?
  人们啊,我们为什么不能赤诚于事实、直面于现实、正常于真实?为什么不能干干净净、体体面面、坦坦荡荡呢?为什么一定要金戈铁马、强权霸道、气吞万里如虎哦!想想某些地区一连几十年的战火烽烟,我不知道那里的民众将是怎样的水深火热、将是怎样的痛苦不堪?真的,我们需要和平、需要安宁、需要清静。需要浴乎沂,风乎舞雩,咏而归;需要晨兴理荒秽,荷锄戴月归。道狭草木长,夕露沾我衣;需要莫听穿林打叶声,何妨吟啸且徐行。竹杖芒鞋轻胜马,谁怕?一蓑烟雨任平生;需要面朝大海,春暖花开。就不需要战争、不需要谎言、更不需要厚障壁。
  轻轻抚摸每一块已浸透过千年风烟、雨露和艳阳的秦砖汉瓦,慢慢走上每一台已演绎过多少人生、时代和岁月的门槛碣石,犹如一本本古老、厚重、发黄的线装帧籍,一页页翻开,从右边开始自上而下,满纸的仁义道德里总幻化着一场场蓄谋已久的厮杀,在黑云下、飞雪间,鼓声如雷、杀声动地,呐喊声、嘶鸣声,呼之欲出,令人惊悚。难道这就是曾经的边关、边界?不敢想象,洋洋封建帝国争天夺地得到的大宝,不过是千万白骨堆积起来的一己之私,而百姓何苦,何辜?面对苍茫原野、面对雄关漫道、面对亘古辽远,那么多征夫、将军、戍边、塞外、羌笛、胡马的词语如何了得? 

  叁  特别在经过了几个小时的大漠荒原来到东风航天城的一刻,也会被曾经艰苦卓绝的开拓创业感染激动。两万抗美援朝的身心疲惫的将士,本应当享誉属于自己的功劳和业绩,可是,一辆喷着浓浓烟雾的列车一下子把他们带进了人迹罕至的戈壁荒原,我们的勇士乘着强劲的西北风沙、晒着刺骨的炎炎烈日、忍着满目荒凉的夤夜、就着额济纳河的黑水,在白云千年孤独游移的蓝汪汪的晴空下,住着地洞建立高塔、双膝上演算出一个个质问苍天的数字。
  短短的时间,小白杨的身边终于怒放了一声冲天的惊雷,从此,一片生命的绿洲在这里安家落户、一片生命的绿洲唱响了空前的圣歌。行走太空的杨利伟,挥动热情的手臂,从这里出发,把一个民族、一个国家、一个时代的希冀和声音送往浩渺的宇宙、送往天上的每一颗星星。
  夜色烂漫,星辉斑斓,静静地躺在这一方神秘的土地,细数年轮与脚步;悄悄聆听,聆听一点一滴的信息在爱的河流潺潺涓涓,正是绿茵茵的草原边上盛放着的油菜花,金黄金黄的泼墨,最大写意地沉醉,沉醉了太阳和月亮,也沉醉了友谊和莽原。 

    总有一个救赎灵魂的地方,总有一个放置襟怀的去处,总有一个回归精神的境界,这就是大敦煌───一个盛满云烟、传奇和壁画的圣地;一个敲响梵音、转动经幡、顶礼膜拜的仙境;一个熔铸精湛绘画的宝藏、一个书写藏经法度的净土。一个令人翘首仰望、心驰神往的浑穆;一个叫人澄澈肺腑、息心顿悟的雍雅;一个催人沉雄豪劲、端庄憨厚的苍古。 

  黄沙深处,夕阳掩映;玉门关前,风烟俱尽;祁连雪峰,皑皑苍茫。莫高洞窟,砂砾芬芳秀美;七级浮屠,容融天下物理。飞天漫舞,寂寞嫦娥舒广袖;反弹琵琶,纵马狂奔抒春秋。尸毗王图,鹰鸽追逐,鲜血淋漓;萨那太子,舍身饲虎,功德圆满;九色梦鹿,国王围猎,惟妙惟肖。白象入胎,菩提树下问道成佛;西方净土,莲花盛开凤凰涅槃。法华宝雨,明朗欢快、轻盈飞扬;弥勒经变,宽衣博带、气象雍容;菩萨端庄,窈窕文静、温柔可亲。
  炽热的色彩,飞舞的线条,累世的壁画,理想的天国,你是大漠荒原里经历风雨、鉴证沧海桑田的一座人类文化的奇葩,你是骄阳丝路上驼铃悠悠、传递吉祥福瑞的一幢世界历史的都会。多么庆幸、多么光彩、多么自豪,在戈壁绿洲有这样一个栖息心灵、升华思想、修为功德的空灵境界,让我们在惊绝世间经典文化艺术的同时,更多地去历练向真向善向美、向和平向宁静向自由的生命觉悟。
  老子曰:吾所以有大患者,为吾有身。及吾无身,吾有何患?庄子云:虽富贵,不以养伤身;虽贫贱,不以利累形。明朝诗僧栯堂言 :天下由来轻两臂,世间何苦重连城。真的,占有很多又能如何?还是自自然然、平平常常、简简单单最好。更爱杨绛先生的一句话:我们曾如此渴望命运的波澜,到最后才发现,人生最妙曼的风景,竟是内心的淡定和从容。 

    这是一个沙的世界、沙的海洋、沙的群山,缓缓而行,仿佛就在泥泞险滩跋涉、就在深蒿密林徜徉、就在爱的河流畅游。晴空万里,清亮得宛然一泓碧蓝碧蓝的玉,镶嵌在像刀锋刚刚削过的沙山的边沿,把火烈的阳光和温度重重地压在我的头上、身上和心上,让生命在这里承受最火热的洗礼、让心灵在这里经受最深刻的淘濯、让精神在这里忍受最明媚的沐浴。
是的,许许多多的精彩、精髓、精华、精绝恰恰就在炼狱般的时间才会出现,人间如是,自然亦如是。请看,就在沙的深处、沙的怀抱、沙的心间,一弯月牙似的清泉,若翡翠、若莲花、若诗韵、若名曲。她是张伯英笔下精熟神妙、冠绝古今的草书宝典;她是梵高画上至纯至善至臻至美的冲动与热情的向日葵。她是清晨草叶上的一滴晶莹的露珠、她是雪山崖畔上的一朵俏笑的野花、她是夕阳晚风里的一只归巢的鸟鸣、她是厚厚书籍里的一枚思念的红叶,慢慢的走近,触手可及,一份惊疑、一份爱恋、一份眷念,在这火炉一样的沙的腹地,清凉而舒畅、净洁而通透、鲜亮而温润。
  还有水草和千年胡杨,正叙述着大自然赋予人间最绝妙的鬼斧神工般的壮丽造化,可以想象,水与火、爱与恨、白玉黑,其实也往往在一念之间,只要放浪襟怀、坦荡心胸,学天地之博爱、效万千之包容,一如这黄沙和水源,相映生辉、相得益彰,妙趣天成。佛曰:一花一世界,一草一天堂,一叶一如来,一砂一极乐,一方一净土,一笑一尘缘,一念一清静。细密的沙粒漫过我的脚踝、我的手心,若刚炒熟的绿豆滚落我的寸寸肌肤,纠结惬意;再撩一捧月牙泉的清丽,甘爽如饴、淋漓沉醉,这分明是浓浓的酒、严严的茶、深深的情,清冽、厚实、馥郁、雅芳,仿佛有歌声袅袅而来,似风中的鸽哨,云里的羊群,泉边的波痕,正穿越过我的心房,放大了一个又一个清明、婉丽的时光:雨轻轻弹,朱红色的窗,我一生在纸上被风吹乱,梦在远方,化成一缕香…… 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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